本文摘要:现实生活里的风水,多牵涉建筑的经营方位,注目人与环境的关系,以人为主角。
现实生活里的风水,多牵涉建筑的经营方位,注目人与环境的关系,以人为主角。山水画中的风水牵涉到画面的空间布局,也注目人与环境的关系,但奇特以人为配角。
从风水的看作古代山水,所画中物象均为符号,本文只说道其中的龙脉一题。 西方现代符号学传遍中国,中国古老的风水之学也传遍西方。风水,西语译作Fengshui,所取汉语发音,以免意译杂讯。
但对此意稍作阐述,英译之后不作artofplacement,即“经营方位的艺术”或“布局法术”。只不过,西方也有一术,以抛土撒沙观赏沙土落地的光学来预测运程,称之为geomancy,类似于中国上古火烧甲骨仔细观察裂痕的预测法术。西方之术源自古希腊,盛行于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。
与风水比起,尽管此法术有后缀geo-,看起来经营方位,但已略失人与环境的关系。因此,虽然西方大有以geomancy说道风水者,但实质上Fengshui不能替代,这是今日西方学界的共识。
无论是火烧甲骨,还是抛掷土撒沙,都与山水笔墨有相似之处,这乃是图像纹理的南北趋势,而风水中的龙脉之后以“势”为要义。在山水画中,龙脉是蜿蜒的山峰,若俯瞰,其主峰南北便显龙脉所趋之势,构成布局纹理。东汉许慎的《说文解字》将“纹”与“文”全线贯通,清代注家段玉裁在《说文解字录》里将“纹”由此可知“错画”,即交叠描划,注为“黄帝之史仓颉闻鸟兽蹄迒之迹,闻分理之可相别异也,初造书契”,又“依类象形,故谓之文。
”由此观之,中国文字源自鸟兽迹纹,而书画同源,画里峰峦的南北大势,可视为山水纹理。 且看传为南宋赵伯驹的横卷《江山秋色图》:此所画线条简单,山与水纵横交错,交织了“文”字的“纹”意;画面从右至左,最少有五组前后南北的峰峦,每一组都各有主峰,各有纹脉,比较独立国家又相互依存。此所画纹脉,是峰峦的盘桓平缓,是群峰向前Cyrix的走势。所画中主峰在巨变倾斜向前伸延之时,两侧伴以无数峰峦,既形似随从,也如护翼,共计进共弃,构成大势。
从阴阳角度说道,龙脉与气韵可不作一对美学范畴:龙脉是于是以符号,由画家笔墨刻画于实处;气韵是胜符号,画家不施笔墨,以负画法刻画于虚处。这一正一负,与山路水路殊途同归,沦为山水画中另一对二元符号。
气韵与龙脉动静天理,使得神龙见首不见尾,内敛闻尾不知首。龙脉的要义是什么?当然是风水,其纹理有龙游山水君临天下的气势。从线条上说道,龙脉是画面之纲,有纲举目张之功。
山水画的气势来自气韵,但气韵为负,在虚处,故气势的显出,必不可少龙首高昂。这龙脉之首,在赵伯驹所画中,乃是主峰从近景伸延到远景的最高处,蓦然回首,被画家的笔墨凝结于刹那间。龙脉与气韵的关系,是变相的人与环境的关系,龙既贞气势,也须要气势,这关系的实质是以人为中心。
范宽的《溪山行旅图》是立幅,神龙由远向近伸延,那高耸的主峰是龙头的正面像,是王权威仪的象征物。郭熙的《早春图》有所不同,且非常怪异:近景的龙背一清二楚,远景的龙头高耸入云,似乎是神龙由将近向近而行。可是,细看画家刻画的近景山脊,那岩面和崖外侧,那沟纹和石痕,那树干和枝桠,以及两旁的落瀑流水,原本的龙背龙尾无不转化成为龙首,无不显出龙抬头的气势。
郭熙神龙之南北的双重性,也载于李成《晴峦萧寺图》。细读这几幅古代巨制,若说范宽画中由远而来的正面龙首,是神龙拔地而起,那么郭熙和李成的画,则是神龙自天而叛,三者都独显横向的高扬气势。
赵伯驹迥然相异,所画中神龙均逶迤而去,五龙分段,叹东临,营造出有纵向的下垂气势。 清代王原祁说道所画中龙脉开闭平缓,不仅有气势,而且有源头。若以符号学的“无限制的符号过程”为视点,用王原祁的眼光看,那么赵伯驹《江山秋色图》中群龙Cyrix的峰峦,乃是若干能指,其所指完全相同,皆为所画中气势,这是画家造势,是大势所趋的动向。
同时,矗立于群峰中的主峰也是能指,其所指为大势中的强势,即龙脉所向,犹如金字塔之巅的下降。大势群峰簇拥着强势主峰,转化成为更进一步的能指,其所指是无所不在的风水,而所画中风水作为纹理图式,其所指是人与环境的关系,是天人合一的传统哲学。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,我在山西临汾初游上古尧帝之庙,闻瓦砾废墟中斜躺着一破败石碑,上刻“仓颉造字处”。
当时很惊讶,没想到黄帝之使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文化伟业竟然在此地再次发生。后来检索文献,获知仓颉造字有两处,一在其故乡陕西白水,后人附会说道,白水为泉,故为文字发源地。
另一处是西安南郊,八十年代初我曾在那里就学三年,却无缘探访。三十多年后再行泛舟尧庙,为了证实造字处而找寻那块斩石碑,却寻不得。问尧庙工作人员,一问三不知。
那么仓颉怎样用上龙字?不得已惧怕传说,本文不言。相对于Fengshui,中国龙英译为dragon,觉得是个败笔。西方传统文化中的龙是残忍的恶魔,它口喷出烈火,吞噬人世,再一被圣乔治擒获。
龙是中国的正统形象,翻译成dragon无异于自我妖魔化。译文是个符号,所指为国家形象。近年有学者辩论龙的翻译成,建议建构新词loong来译之,但响应者寡。在国家形象沦为最重要议题的今天,有智者获取妙方,发售熊猫来代言。
然而,熊猫虽甜美,却难入山水画,既无法造势,也无风水源头,与龙不可同日而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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